痛心！女子点开链接后暴露地址被害，这个公众号成了“帮凶”……

瞭望智库 2023-09-19 19:25

文 | 记者杜红李政林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CCTV今日说法”（ID：cctvjrsf），原文首发于2023年9月7日，原标题为《痛心！女子点开新闻链接后没想到泄露了位置信息，被前任定位后杀害，这个公众号成了案件“帮凶”……》，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女子点链接后暴露地址被害

2019年6月20日中午12:49，一个刺有文身、眉头紧锁的黑衣男子走进江苏省苏州市一家便利店里。

公共视频显示，男子径直走到店里的冷藏柜拿了一罐啤酒，一边打电话，一边问店主这家便利店所在的具体位置。挂断电话后他告诉店主，他刚刚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已经打110报了警。几分钟后，警察到来带走了这名男子。

经调查，这名男子叫刘成龙，案发时32岁，被他杀害的人是贾某，当年26岁。两人并非他所说的夫妻关系，只是交往过一段时间。刘成龙和贾某结识于2017年，当时刘成龙刚刑满释放不久。

贾某和刘成龙交往后发现他性格偏激、脾气暴躁，而且他们的交往遭到了贾某家人的强烈反对，于是贾某多次提出分手，但是刘成龙不同意。2019年3月，不堪其扰的贾某离开了老家，去苏州进行工作生活。令贾某想不到的是，刘成龙还是找到了苏州。

刘成龙一共在苏州找了贾某10天，开始他完全没有头绪，就找到了他和贾某共同认识的朋友孙家奇（化名）。孙家奇称自己也不知道贾某现在在哪里，但他给刘成龙找了一个叫“位置神探”的微信公众号，这个公众号内部有很多的新闻链接，通过链接可以获取相关的定位信息。刘成龙就把这个新闻链接发给了贾某。

贾某收到刘成龙发来的几条新闻后并没有点开看，后来刘成龙催促让她打开看看，说里面的人很像她。贾某打开新闻后发现了其中的定位功能，打电话质问刘成龙，之后就把刘成龙的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

刘成龙通过贾某点开的链接定位到她的住址，不久后找到了贾某，并发现她已经有新男友，于是心生歹念。刘成龙说要和贾某单独谈谈，刻意把贾某引向一家商场的消防通道里痛下杀手，案发之后他报警投案。

2020年1月，江苏省苏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控刘成龙犯故意杀人罪，向法院提起公诉。

公众号非法定位服务成“帮凶”

检察官在办理刘成龙故意杀人案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与案件有密切关系的一个公众号。检察官认为，如果刘成龙不是通过“位置神探”这个公众号提供的定位服务找到了贾某，那么凶案可能就不会发生。

“位置神探”公众号的简介中写到，可以定位失踪、离家出走的朋友和爱人。据警方调查，刘成龙共使用定位功能4次，其中有一次是用于定位他自己，想试试位置是不是准确。

检察官对该定位服务进行测试发现，该公众号提供服务是收费的，在发送新闻链接后，接收者点开会收到一条确认信息——“地图网址想使用您当前的位置”，很多人不经意间会点同意，但是接收者并不知道这个位置转瞬间就会被发送给其他人。

我国《刑法》在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中规定，违反国家有关规定向他人出售或者提供公民个人信息，情节严重的构成犯罪。检察官们认为，本案中的“位置神探”公众号向刘成龙提供被害人贾某定位，最终贾某遇害，已经是违反国家规定并造成了严重后果，应该立案侦查。

2020年4月，警方找到了“位置神探”的技术人员赵永宏，公司负责人黄海刚，并对他们采取了强制措施。

经调查，赵永宏和黄海刚两个人是大学同学，都是30多岁。他们说当初制作定位功能的公众号是出于好心，想帮助别人找回失踪的家人，于是合伙开通“位置神探”公众号，两人平分收益。用户使用定位功能前3次免费，之后根据不同的标准设有不同的付费价格。

非法泄露公民个人信息？严惩！

2020年10月，江苏省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刘成龙故意杀人案作出判决。法院认为，刘成龙预谋犯罪，手段残忍，后果严重，论罪当处死刑。但鉴于其有自首情节，最终判决刘成龙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并对刘成龙限制减刑。

此后，因为提供的定位服务被他人用于犯罪，造成一人死亡的严重后果，黄海刚、赵永宏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案件在江苏省苏州市姑苏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经调查，2018年4月至2020年11月期间，黄海刚、赵永宏二人非法获取并向他人出售和提供行踪轨迹信息共计4000多条，获利共计8万多元。公诉机关认为，两名被告人涉嫌共同犯罪且情节特别严重，应当追究刑事责任。

2022年7月，苏州市姑苏区人民法院作出判决，被告人赵永宏、黄海刚犯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构成共同侵权，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6个月和4年9个月，两人各处罚金8.5万元。

在对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一案审查过程中，检察官也注意到，在市场上各种形式的定位公众号仍有不少。刘成龙的案发使得黄海刚、赵永宏制作的公众号侵犯个人信息权益的行为凸显出来。

检察官们认为，这种现象并非个例，有必要引起全社会重视。鉴于此，2022年10月，江苏省苏州市人民检察院对黄海刚、赵永宏再次提起了民事公益诉讼，诉讼请求为：一、要求两人永久删除保存在服务器等介质中的公民个人定位信息；二、支付损害赔偿金；三、要求两人在国家级新闻媒体上就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的行为赔礼道歉。

2023年3月，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被告人黄海刚、赵永宏在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内在国家级新闻媒体上就其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的行为赔礼道歉，连带支付损害赔偿金83851.43元。

普法时间

Q1：

两名被告人当初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制作一个公众号而触犯了法律。请您为我们普及一下，到底什么样的情形算是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呢？

A1：

法律规定，个人信息分为一般个人信息和敏感个人信息。一般像我们的姓名、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手机号码都属于一般个人信息。

本案当中主要是敏感个人信息，比如银行账号、密码、位置信息、生物识别信息。生物识别信息就是我们的声纹、指纹、掌纹、眼虹膜特征、面部特征等，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按照法律规定，处理敏感个人信息要单独授权，除非法律的明确规定之外，其他的不能随便地搜集，更不能买卖、披露。

Q2：

很多时候我们感觉位置是隐私，但又不得不授权位置信息，比如遇到买外卖或者找不到路等情况。公众号在最初设计的时候，是不是就应该有一个标准或者规范呢？

A2：

按照工信部、网信办，还有我们个人信息安全标准、技术标准里面都有相应的规定，收集个人信息应严格遵循“必要性原则”，就是说要收集哪些信息，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收集。《个人信息保护法》出台，明确对企业等个人信息处理者提出合规要求，网信办也在对企业的合规行为进行监管。

按照我个人感觉，我们未来的个人信息法律规制要分成两类：第一类是真正的保护；第二类就是涉及到非法的利用，也叫滥用，是我们未来的立法应该规制和打击的重点，在法律上增强可操作性。

Q3：

现在很多公众号，不管是不是有使用的必要性，都会要求我们授权位置信息、相机、录音功能，甚至是通讯录，很多人在日常生活当中不太注意，就直接点了同意。作为公众号所在的平台，它是不是应该监管？有没有办法去监管呢？

A3：

现在App都是接入各种平台的应用接口，各种平台和App之间往往还有利益分享、流量分享，甚至一些像本案当中涉及到微信公众号搜集信息牟利的，平台可能还有分成。按照法律规定，平台是有监管义务的，如果违反了义务，平台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科技的发展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快捷和便利，但是不经意间也可能会侵犯到公民的隐私。尤其是收集了个人信息用于不适当或者是不合法的途径，就可能会产生像本案这样的严重后果。所以我们在鼓励科技创新的同时，也必须要加强行业规范和社会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