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周五,我给领导发去了停薪留职的申请。 我不是因为工作太多超过负荷才想暂停工作的,相反,是因为没活可干。 这一年,我是被没收了表达欲的无能编辑,经常陷入崩溃。有时走在路上,以为自己会像那种「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短视频,在十字路口崩溃大哭,结果成年人的脸面大过天。只是回到家,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喊了几声。 为了不吵到邻居,我特地打开录音,方便事后回听,这个声量是否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一边回听一边想,这跟姜潮落泪自拍有什么区别啊。 上一份工作离职时,我写的理由是,意识到自己无法在光鲜的上海定居。漂泊不定的状态下,没有足够的底气向爸妈坦白自己性少数身份。得趁早找一个合适的城市长期发展,于是来到广州。 那是 23 岁的青涩想法。现在,我 28 岁,马上满 29,虚岁 30,计划中的底气没有成型,反而越发厌倦广州没完没了的电动车与阵雨。 也到了一个不得不再次加入家庭叙事的年纪。打视频时,妈妈抱怨超市的工作让她每天补货到腰酸背痛。我爸也说,谁叫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爸妈是淳朴善良的上一辈人,为了儿子攒钱买房结婚,这样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卖力劳作着。就算我再三强调,我不结婚,不需要也不希望你们为我吃没必要的苦,视频那边,他们也只是笑笑,说总要考虑下的。 有时会想,会不会完成这样的任务,是他们在父母身份上的自我认同。 身为任务的一部分,我没法课题分离,也害怕出柜会破坏了当下的和睦氛围。有时还想,真的要出柜吗,又何必让他们跟着承担这份后果。一切因而陷入僵持。 在这样的停滞中,我迫切想做好工作,来向他们呈现一种比结婚生子更有前景的生活。但越是急功近利,工作越止步不前。 情绪积压到临界点时,我提交了停薪留职的申请。 朋友给我 AI 算命,说你要到 40 岁事业才会有突破性进展,30 岁注定颠簸不平。我怀疑这是 AI 给所有来算命的 30 岁下达的判决。颠簸的人才来求安慰,顺遂的人只信自己。 无论怎样,我想起笔记里的一段话:「我们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去爱,所拼来的未必是那快乐的片刻,而是在快乐不出现的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休息的权力。」 如果无法前进,那我祈求休息。 当然,请假的事也跟爸妈说了。不出意外的:「找个女朋友,有压力就有动力。」 好意我心领了爸爸,但这句话我还是要怼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