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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昨天也刷到了这条热搜:「女性生育 3 到 4 个子女死亡风险最低。」来自最近一篇讨论子女数量对父母健康影响的研究。你可能第一反应是生气,但更可能和我一样,觉得好笑。我觉得任何时至今日还在使用微博的人都了解这种好笑。在你一次又一次被带有强烈诱导性的言语激怒后,反而有了隔岸观火的兴致,想看制造话语的一方为了达到目的,到底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我点开词条,看了研究更具体的介绍,发现连研究者本人都在提醒,对论文结论要谨慎对待。这项研究对超过 51 万名中国成年人,进行了长达 12 年的追踪调查,数据庞大,有太多影响因素,只能作为相关性参考,而不形成因果关系。比如研究里还提到,无子女者有更高的疾病风险。但这到底是没生育导致的,还是因为疾病本身就让人无法生育?对这一点,研究者也坦承,没有去对个体选择进行具体的调查。此外,研究的参与者主要出生于 1929 年至 1979 年间,当时的医疗条件和生活方式和现在天差地别,进一步削弱了对当下的参考性。这不意味着研究本身毫无价值。只是它的价值,不该是被提炼成一句简单粗暴的「结论」,明晃晃挂在热搜上,撬动不同人的情绪。当然我们早就不陌生这一套了,这种对情绪的煽动甚至是全球性的,就在昨天,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宣布,2025 年的牛津年度词汇是「愤怒诱饵(rage bait)」——「经刻意设计,令人感到挫败、受到挑衅或冒犯的网络内容,旨在引发怒气或愤慨,发布目的通常是为了增加特定网页或社交媒体内容的访问量或互动度。」真是好熟悉。互联网变成一棵巨大的仙人掌,你走在其中,随时被扎一下,一旦你有所反应,对别人来说就是爆了金币。被扎的次数多了,人是会麻的,也会被种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再想要去捍卫一种价值观,一种生活方式时,心里都会冒出犹疑:我此刻的声音,是被利用了吗?比起情绪上的消耗,这种信任的磨损也许更严重。就像当下,我也不相信互联网平台能突然间醒悟,去改善信息的传播链路,于是只能先改善自己上网的方式。比如从信任的关注者那里获取信息,而非热搜或推荐;珍惜自己的情绪,如果决定对一句话新闻付出情绪,先问一句真的吗。以及再刷到类似离谱的论调时,比起愤怒,先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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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租到一间可以邀请朋友来玩的房间,这件事我已经期待了二十多年。朋友是周日来的,我提前借来两个switch手柄,下好聚会游戏。考虑到椅子不够,就缝了三个布垫。想象盘腿坐在布垫上时,脚踝会接触地面,于是打扫时用力拖了几下。当天早起,到菜市场买蔬菜、水果和花,在她们来之前,洗净、切好。做这些动作时有种兴奋和紧张混杂的备考感。朋友不是自愿成为考官,我也自信一通乱答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评分,但仍希望从她们的反应里,得到一种肯定。这份心情很幼稚,又很崭新。原来我一直有着「东道主」向往,只是从没实现过。初中时,经常去邻居家,他家有电脑,可以玩合金弹头。去找他,得先推开一楼吱呀的木门,和他正看电视的家人们寒暄几句后,再尴尬地逃去二楼。他很少来我家玩。我也不知道他来我家能玩什么。拥有和匮乏在对比中变得分明。高中在市区读的,要过一条江。住在市区的同学们会聊周末和谁一起逛街,去了谁家一起做作业。我识趣地意识到这种地缘性的友谊和我无关。我拥有很好的友情,但无法和其中的谁形成互相串门的关系。但这些遗憾其实都是在我大学毕业,开始拥有生活后,才缓慢浮现的。毕业后,换了好几个房子,每个都有当时选择的重要考量。刚来广州,被网上昏暗的租房吓得不轻,只求采光够好;后来发现租贵了,于是到城中村租了个又大又便宜的。它们是一种权衡后的生活,适合蜗居,但不适合把壳掀个底朝天,暴露给他人。好不容易租到有「东道主」潜质的房子,入住后,也因为客厅漏水,让人只想缩进卧室。委屈一直在累积。毕业七年,为什么还只能过一种满足基本生存所需的租房生活?为什么朋友聚会结束后,永远是我半夜打车回家。如果说过往的租房始终伴随着一种身处异乡的将就,如今,我想要拥有更多。于是,开始把一间宽敞明亮,能邀请朋友来玩的客厅,作为租房的前提考虑。搬进现在的房子后,我也以朋友来可以干什么为标准布置着房子,淘来电视,搬来沙发,安放落地灯。朋友没来的日子,煮一碗黏糊麻辣烫,为外卖所没有的热气腾腾感到幸福。幸福也伴随着恍惚。这种安定、惬意的生活,真的属于我吗?还是我偷来的?既然如此,我就通过成为东道主,来确定我拥有这里,拥有这一切。这份拥有,也让我所珍视的友情关系长出了新的根系。「周末来我家玩吗」这样的话,我还会说一遍又一遍,直到心里那个小小的我,不再感到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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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到一定年龄,开始害怕给家里打电话。 算不准我妈的超市值班时间,每次视频过去她都在上班,那天也是这样,在超市嘈杂的背景音里辨认她的话,说外婆摔骨折,送医院了。 早上七点的事。外婆起床后,腿一软,摔倒在地,盆骨附近骨折。送去市区的医院,周末医生休假,得捱到下周一才能做手术。我妈请了半天假,去医院安顿完,赶回来上班,留 80 岁的外公在医院照顾。 这个消息让我不知所措。上个月刚发生了奶奶中风的事,幸好被我妈第一时间发现。爸从外地回来,和大伯轮班照顾了半个多月,出院后,奶奶腿脚还不太使不上力,于是请了个护工,负责一日三餐。 没办法,年龄到了。脑中盘旋着这样的话,伴随着某种胆战心惊的失去感。意外发生一次,是意外,发生第二次,就变成现实。 视频里,我爸说,干脆把超市的工辞了吧,总不能让你爸陪床照顾。 妈没有看镜头,一边上架蔬菜,一边说,我准备再干两天,做手术那天辞。平时没少听我妈吐槽工作辛苦,但我想,她是需要这份工作的。老家对她来说太过清闲了。上一次她独自返家,是照顾高考的我,那一年里,她刺出五六幅巨大的十字绣,挂在卧室和客厅里。这次回家两年,在超市工作至今,过着早晚班一天一换这种在我看来很折磨人的排班生活。 即便如此,很多次,她都用一种略带嫌弃的口吻跟我说,才不想每天跟这群老人呆一起呢;也会说,还是上班好,一天过得比较快。 曾经可以做出的选择,不得不被现实没收,妈你会不甘心吗?你会担心往后的日子,只剩下「养老」这一件事吗?你会害怕直面衰老、病痛乃至死亡吗? 昨天打视频时,我正在去菜市场的路上,本想给他们介绍我搬家后的生活,一种有新的菜市场、新的街道可以探索的生活。听到消息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热闹的街道变得悬浮,甚至不近人情。 老人变老,家庭里每个人的生活都因此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动,迎接并不轻盈的下一阶段。我因为隔着爸妈这一道屏障,震动还没有那么强烈,但当他们分身乏术,不得不收缩自己的生活,我要如何心安理得地在遥远的城市过自己的日子。 等爸妈也来到这一阶段,我又该如何。 挂断视频前,我爸说,你也该考虑找个离家近的工作了。我敷衍过去,像敷衍无数次的催婚。我没有答案,暂时。只能劝自己,等时间到来,会有解决办法的,一定会有的。